今夜紐約終於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看到初雪時人正在長島的公路上
車裡放著已然退色的左撇子
長島的公路常順著地勢蜿蜒
往往在轉彎處才能見到幾盞稀落的路燈
而見到初雪正是車子緩緩駛過大彎時
綿密的雪絮在昏黃的光暈下無聲地飄落
那雪甚小 甫降到車上便融了
若不是路燈的光線根本難以肉眼捕獲
然而紐約的第一場雪對我而言卻彷彿失去了她應有的姿態
如同車子裡已然聽熟的音樂一般
當我回到家告知室友外面已經下起雪的時候
我忽然羨慕起他那種欣喜地衝到陽台看雪和打電話給其他朋友的興奮
於是在室友的熱潮退去之後
我拿著一杯幾天前剛買的香草杏果茶
一個人在窗邊燃起紙菸
看著街上慢慢積起的雪 試圖回想我生命裡的第一場雪
那是在茵茲布魯克與P在一間咖啡館
我們望著窗外的多瑙河為對方寫明信片
或是往新天鵝堡的馬車上我與M不經意讓飄落的雪片跌進衣領裡
或是K邀我去阿爾卑斯山滑雪的路上我們一行人甚至愉快的在車上唱著歌
或是在更年幼的時候我與小弟吵著讓父親帶我們去公園裡的人造雪
只是我甚至不記得我們倆到底後來有沒有看到雪
與雪有關的記憶都淡薄而透明地疊合在一起分不出人物背景或場序
或者所有關於雪的記憶都被深埋在雪裡而無法分辨出形狀
那甚至不是關於一隻吞了象的蛇或是一頂帽子的爭論
失去了顏色溫度氣味種種的這些又被肢解堆疊在一起
雪粉柔化了所有切面與銳角如被包覆了層無機的膜
然後當我看到某個角落裡挺生的荔草
恍然大悟原來時至大雪
那些就先暫時安靜地藏在雪裡吧
12.06.2008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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